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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刘进
久违的赌博app让人无比雀跃,意大利名导马里奥•马尔托内去年戛纳电影节新片《赌博app》是我今年选看的首部电影,该片荣获第75届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奖提名,第35届欧洲电影奖最佳男主角提名。有趣的是上海场放映后没有掌声,还有人离场,豆瓣评分只有5.6分,影迷们还在豆瓣留言“拖沓、乏味、想睡……”《赌博app精选》也给予高分评价,为什么会有这样反差呢?
电影讲述一个意大利男人15岁离开故乡那不勒斯去了埃及开罗生活40年后,回到家乡,照顾母亲临终,准备落叶归根。电影镜头从黑夜开始,从埃及开罗最古老的汗哈利利集市开始,他回到故乡。电影之所以让影迷有缓慢拖沓的感觉,就是因为电影有纪录片的视角,安静跟随男主的行动拍摄,导演也是本片的联合编剧,导演是戛纳和威尼斯电影节的常客,之前拍摄的电影不少是纪录片和传记片。导演是古典派,热衷历史还原和人物再现。他的电影也延续了意大利著名电影《赌博app》回归故乡的缓慢抒情和克制的味道。我们跟随导演镜头借男主角眼睛看到40年后依然破旧古老的那不勒斯,导演刻意没有选择艳阳和城市化进程的新景,我们看到好像40年前的那不勒斯。温暖而熟悉,缓慢又入心。
40年后他回到家,看自己的母亲,一直独自一人孤独的母亲被迫卖了原来住的好房子搬住在采光很差的一楼,原封不动地保存着卖房的钱留给儿子。儿子给老母亲买新的床上用品和新睡衣,让她脱光要给她洗澡,说“就当我还是小男孩”,抱着母亲,给她洗头洗澡,细节做得精美,母亲也演得真切,害羞又慈爱,像母子倒位,是儿子面前的“小女孩”。整个画面有油画质感。在意大利梵蒂冈圣彼得大教堂内有一幅著名米开朗基罗的《赌博app》,是国宝艺术品,就是圣母玛利亚抱着被钉十字架后基督的身体,母亲横抱着成年孩子,爱怜着受苦的孩子,让死亡也变得圣洁。了解这点就能理解为什么导演要让男主怀抱裸体母亲,也预示了故事的未来走向。
男主给老母亲换了更整洁宽敞的大房子,母亲在新居沐浴阳光亲近花草,像一个干渴的植物,带着甜甜微笑睡着,让人动容。电影从奔赴回家的黑暗到这里才有了阳光和暖色。
母亲离世了,他又想寻找一个年少时的好友,遇见母亲以前的旧识,遇到教堂的旧友,都劝他“你离开了就不要再回来了,赶紧走吧。”“你的旧友已是当地赫赫有名的黑帮黑手党,无恶不作”。他没有放弃,依然去寻找,找到了。
导演让电影始终保持着“explore探索”感,观看者能有一个他者的视角,为男主执拗去揭密。原来他当年是单亲家庭,是不爱读书的叛逆少年,结识暴力少年,为他打架出头,因此彼此友情深厚。那个少年和他一起去入室偷盗,失手打死房主,两人惊慌失措,男主逃避罪责,告诉亲人,叔叔匆忙带他离开,这一走就是40年。后来他功成名就,开公司赚钱有了美丽的妻子,始终没有回到故土,没有见过母亲,母亲也没去看过孩子。当年坚强当缝纫工拉扯孩子长大的母亲,善良又胆小,她心理也认为孩子的犯错自己也有责任,安静等着孩子回来。
他见到了故人,成为黑帮头目的少年好友也老了,满头白发,两人依然有隔阂,多年记恨挥之不去,虽然错手杀人并未让他坐牢付出代价,但两人的命运就在那一刻做了转折点。电影的最后,在那不勒斯男主角没有任何亲人了,所有人都劝他走了别回来,他去祭奠地下摆满头骨的墓穴,高兴地和大家唱歌跳舞,唱得还是埃及音乐,至此他才不再心事重重,有了孩子般的大声笑容。还高兴地邀请老婆过来,说明天去接机,并买好落叶归根的房子。
最后一幕黑暗之夜,少年的好友,如幽魂般出现,用刀捅死了他。
导演是古典派,他工作室待办事都用统一的黄色便签纸用不同颜色地标记布满整墙。因此他的布局谋篇,很多地方就像《赌博app》一样,有一个探索拆解又不刻意的过程。
心理学上有一个理论叫蔡格尼克效应,又叫契可尼效应,指人们对尚未处理完的事情印象更深刻,总倾向于把它完成。是苏联心理学家蔡格尼克实验发现的。尤其童年少年时期会更突出。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功成名就的他还回到故乡寻找15岁一起犯错的老友,因为那个中断未完成在他心里越堆越沉重,重到他身心失重,所以他总是忧心忡忡很少笑。他的乡愁,怀念的并不只是故土,而是那个失衡的自己。当他把母亲重新当孩子给她洗澡,冒大风险也要见旧友,钱包里始终有他们少年时开怀笑的合影照片。一个尚未成年的孩子,他带着惊恐的心在语言不通的异国他乡谋生,他内心空缺了一块,直到他足够强大足够勇敢,能真实面对时,才回来去重新补上这一块。
这便是他说“那不勒斯什么都没有变呢”的意思。他知道会有生命危险,他愿意去直面去接纳,找到灵魂失衡的那个衔接,再真实地做回自己,成为一个更有力量的灵魂。这样的返乡救赎,超常规,古典又悲壮,正是导演的剑走偏锋。值得一提的是片名“Nostalgia”一词是17世纪医学系学生创造,用来描述瑞士雇佣兵离家出走表现出的焦虑。这也和电影内容相呼应,耐人寻味。